乌鸦站在树枝上,正不解地看着正在徐徐下落的炙热光球,它知道不久后自己所熟悉的黑夜就会回归。
它从蛋里孵化出来的时候周围都是黑的,世界上仅有的发光物是天上的星星和远处那些相当危险的地方。但不久前,准确来说乌鸦也不知道那是过去多久的事了:一颗原本很普通的星星突然就长大了。
最开始它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但那颗长大了的星星不断变大,变大,最后它变成了一颗光球,那颗散发着光芒和温度的光球在天上停留了好久之后,它落了下去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又出现了,然后再消失,再出现……
乌鸦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当它适应了这个按时升起的光源后,它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因为当光球升起的时候自己就不需要再冒着被杀死的风险靠近那些危险的地方取暖和觅食了。
光球再次落下了,乌鸦抖动了几下翅膀,飞了起来。它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附近。虽然那里有很多对它来说极端危险的大动物,但那里也有水和许多食物。它飞的很狼狈,翅膀要比以前重太多了。它通过它那祖祖辈辈种植到基因里的本能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它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它已经可以看到那片湖泊了,这标志着它不需要再飞多久就可以到目的地了。突然它感到了一丝危险气息它抬头仰望天空,很多发出耀眼光芒的流星从天空的一角滑了下来,其中一个正向着自己面前的方向落下。很快那颗坠落的星辰就落下了,前方突然升腾起一片水汽,冲天的火光带来了暖洋洋的热浪。乌鸦低下头,不再关心那些坠落的流星了,在它的生命中流星陨石都是很常见的现象。不过它知道通常那里会有很多的足够它饱餐一顿的食物所以它还是向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当它到达坠落星辰的地方的时候,它发现有一团黑色的东西覆盖了小半个湖面,好像是很多奇怪的液体,正在乌鸦感到危险掉头飞回的时候。那团黑色的液体明显感受到了乌鸦的存在,从一片黑色中深处了一条细丝缠住了乌鸦的身体,把它拖入了水中,这只乌鸦最后感受到的是温热的液体灌入了身体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乌鸦很快就被彻底分解了,此时的湖中除了那团黑色液体什么都没有。平时游动的鱼、虾甚至是飘动的水草和浮游生物都消失了,水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黑色液体聚集到一起又分离出了很多像刚才杀死乌鸦的黑丝,缠绕上了四周岸边的植物和其他小动物,很快又获取了很多新的养料。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异常,向着岸边移动过去,移动的过程当中这团液体的形态不断发生着变化,当它到达岸边并上岸时。已经变成了人形,或者说是近似人形,它像是没有具体的身体,拥有人的大体但却从身上伸出了很多奇怪的黑色粒子组成的光带,身体也笼罩在一片黑色雾气当中分辨不清。祂睁开眼睛,眼眶中发出着蓝黑色的光芒,一小簇深蓝色火焰顺着眼角悄然燃起。
核晶中搭载着基础的知识和记忆,加上自身的智能使祂很轻松的判断出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大概是哪里。
“那里好像有人!”
“那快点过去!”
“都小心点”
远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祂听得出来那些声音似乎是某种语言,但祂却听不懂这些语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祂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些和自己不一样的生物:体表覆盖有纤维,皮肤表层是死亡细胞组成,『源质』波动非常微弱。这些应该不是母文明的遗民,而是新文明的智慧生物。祂走了过去,当已经接近到大概三个距离单位的时候,那些智慧生物迅速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天知道啊。”
祂看着这些生物,更加确定了这些不是确实不是自己母文明的人,祂伸出一条手臂身边的黑色光带跟着一起飘了起来。祂将平伸的手掌握成拳,光带随之变成了尖刺,刺了出去。伴随着简短的惨叫几个智慧生物被祂像先前的植物和乌鸦那样分解蚕食了。面前只剩下一个米白色毛发的小生物,她充满恐惧的看着面前的未知生物。
“你,你别过来啊!”小生物充满颤抖的说道,祂走近了几步,伸出了一只手按在这个可怜幼体的头上。
伴随着瞬间遍布全身像是触手一样的黑色光带,幼体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消失了,然后光带收入体内,幼体重新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墨汁一样的黑色,她把手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叮叮叮~叮叮叮
伴随着一阵闹钟铃声,少女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黑色的光带从身上延伸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她迷茫的看着四周,突然听到了几声机械结构碰撞产生的悦耳的铿锵声。忽的,意识回到了体内。她将身体的延伸收了收回自己身体里,头上的两圈黑色光环随之消散。那是两圈大圈套小圈一样的光环,内侧光环很细但很凝实,外侧光环紧挨着内侧略宽一些颜色呈现为黑色半透明细看像是印着某些奇怪的纹路。
“哈啊哈啊”莫奈喘了半天的气,这样的梦她打四年前一直做到现在,最开始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噩梦而已,直到后来她以第一人称梦见父亲和母亲的婚礼,并去问了当时参加婚礼的人后。才发现这段所谓的梦境其实是一段连在一起的记忆。当接收到的遗传记忆越来越多,她才选择离开了格林的教堂。
也直到那时她才突然明白父亲死前说的那句“放心,你活着我就活着”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了。在那之前一直以为那是父亲安慰自己的话,后来她发现这话其实是字面意思。不仅父亲对自己说过这句话,祖父也对父亲说过这句话,再往前祖父的父亲、祖父父亲的母亲,他们都在临死前说过类似的话。他们的个体确实都死了,但他们的记忆还保存着。在那个随时会降临的命运到来之前他们的生命就还不会结束,就像一部书或许永远都写不完,亦或许转瞬之间就被笔者一笔完结。
莫奈暂时把这些都抛到脑后,反正自己想与不想事情都是这样的,还不如不去想那么多东西先活好自己的这一辈子再说。她伸了一个懒腰理了理身上简化版的居家汉服,向刚才发出轻微铿锵声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柄大概两米、通体由黑色和墨蓝色组成的巨大镰刀正插在木质地板上。
这柄镰刀机械质感很浓,通体由不同的金属制作,镰刀头部有一个12.7毫米口径枪口,头部一侧是长度足有一米四的镰刀刀身,另一侧是两个平行组装长度大约十五厘米的小型刀刃,平行刀刃中间只有大概五毫米左右的空隙安装了一个十字瞄准器。长度约有一米七的镰刀柄上,在距镰刀头部约九十公分处装有光学瞄准镜,其前方是印有十字图案的墨蓝色弹夹后方是扳机。镰刀尾部是长度约十公分的三棱锥刺。这柄看上去就很霸气的神兵,也有一个相当好听的称号:弥散的堕落天使——『玛伊雅弥』
莫奈随意把这柄『玛伊雅弥』从地上拔了起来,扣动瞄准镜下的触发开关,用力一甩,这柄弥散的堕落天使迅速折叠成一个长一米,最厚处十厘米的不规则金属体,看上去有点像装小提琴的盒子。
“真对不起啊,把你也吵起来了。”莫奈轻轻抚摸着『玛伊雅弥』的表面,叹了口气把它放回柜子里。
“不过在我准备好之前,你可能还得多睡一段时间。”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床头已经被刚才的黑色光带刺穿电源的荧光手表,心想着今天晚上得去买块新的源晶芯装上了。莫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刚刚六点了,时间还早。她耸了耸肩先去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穿好校服,把已经停止的皮带翻腕表戴在手上。
出门时,回头看了挂在客厅墙上的那张有些年头的老照片一眼。
“拜拜,洛桥。”
莫奈说完,转身出门去了。只留下满屋寂静,墙上的照片里。米白色齐颈短发的女孩儿正开心的笑着,她一只手搂着一个有着暗金色眼睛的黑发少年的肩膀,后者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尴尬的看着身边有着橙黄色长发的女孩子。其他三个人则站在一边看着镜头微笑。照片底部用稚嫩的笔记写到:
奈河桥,枫羽雪
在她出门后不久,隔壁的门慢慢打开,一名看上去至多十五岁的女孩伸出头看了一眼莫奈离开的方向,说道:
“又不等我。”
她轻轻的踱出了门,把手中的白色阳伞像是欧洲中世纪的细剑画剑花一样向后翻转一圈把门带上,追着莫奈的方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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